饮酒记散文欣赏
初冬就这般悄无声息地降临了,没有一点透露,惟有靠视线中的.寒景,方可察知初冬已至,该是添衣加暖之时了。友人打来电话问吾可有闲暇余时,吾问友人可有何事要询,友人说有个物件要带来与吾共赏。吾好奇问之,友人故作神秘笑而不答,说带来便知,吾亦只好强忍期待,静候到访。
友人虽未明说,但吾亦能猜出个八九分来,大抵与酒器有关。吾之好友,真可用“酒痴”唤之。其好酒,闻香辩酒是其功夫过人之处。任何一杯酒,只略闻上一闻,其便可给你说出个子丑寅卯来,从酒产地到酒之历史,娓娓而谈,那神采飞扬之态,活脱脱一酒仙。友人不单好于酒,还钟于器,什么翡翠夜光杯、玲珑犀角杯、荷叶红花杯等样样皆有,家中几成了酒器博物馆。友人亦常邀上吾辈三五好友,聚于一方室,烹酒于炉上,酒中香气氤氲绕梁,似坠落仙境。其间,友人侪辈推杯换盏,觥筹交错,闲话当年,颇有兰亭遗风。今日友人来电邀赏,定又是觅得了上佳酒器。
果不其然,友人拎一小包至榻,从包中拿出一个覆满软纸的东西。友人未启先问,吾猜是酒器,友人笑道还是吾了解其之心性。展开软纸,露出一酒红色酒壶,上饰有雪上行路图,图中人物栩栩如生。壶盖乃是蟠龙云雷纹,蟠龙口中含珠恰为壶钮,腾云奋飞之势鲜如活物。云雷纹翻卷涌动,配合蟠龙飞翔姿态,似能听到阵阵雷声鸣响在耳。再细观雪山行路图,虽未著半点飞雪,但怒放的蜡梅、蜷缩的行人、光秃的冬树尽著冬日白净冷寒之意,想来和此初冬配之也是极应景的。
吾问友人此壶可有名字,友人答原先名字太长且无感,说想让吾取个文雅一些的名号。吾笑回,文雅谈不上,倒不如着之素净点的名字,不若就叫冬雪红泥壶吧。友人开怀敞笑,不禁叫好,说颇有“绿蚁新醅酒,红泥小火炉”之意境。吾笑嗔友人这赏壶是假,吃酒是真。友人也笑语相应,语既有好壶,好酒当有之,且这小壶还有特别之处,待烹酒新醅,便立竿见影。
吾拿出陈年黄酒,倒入壶中,还未烹煮,友人便毫不客气地自己先续一杯,口中连连称赞好酒。吾开炉烹酒,盖上壶盖,静候时光与友人闲话家常。忽得听银铃之声传入耳中,顿感诧异,却不知声从何来。友人指向壶上龙珠,吾顿惊捂口。那龙珠受蒸气所推,滴溜转动,恰似神龙吐雾,清醒人心。又见缕缕白气从珠间溢出,香气缭绕,分不清是香气、酒气还是仙气袭人。友人与吾各酌一杯, 暖意如急流窜遍全身,顿感周身通畅,酣畅淋漓,寒意一瞬退之。深咂一口,绵柔酒香中杂入泥土芬芳,喝来如置笛乡野山间,揽瞰云纱变幻,淡定人生自在。友人与吾不多时,已将壶中美洒一饮而尽,皆赞酒香甘回馥郁,如余音绕梁,三日不决。
酒毕,友人道谢欲归,期已半酣半醒,吾笑点友人:“盖一活酒痴尔!”友人回曰:“君谓吾痴,君与吾共啜佳酿,盖君难谓君亦酒痴矣?君好吾之物,谓吾之奇巧,见之观之亦痴,是故吾亦可谓君子乃痴人一枚耶?痴酒之人,人生亦痴。”语毕,笑归云去。